約翰·埃德加·胡佛1924年起擔任美國調查局(后改組為聯邦調查局)局長，直到1972年死于任上。在長達48年的任期中，他對政府高官、自由主義人士和民間政治團體領袖展開調查，對美國政治生活產生極大影響。

　　美國導演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的新片《胡佛》講述胡佛個人生活細節，引發爭議。胡佛傳記《公開的和保密的：胡佛的隱秘生活》作者安東尼·薩默斯近日撰文，細述胡佛生活中不為人知的故事。

　　一生功過參半

　　1972年5月，年近80歲的美國聯邦調查局局長胡佛被發現死在位于首都華盛頓的家中。

　　時任總統理查德·尼克松在官方聲明中稱贊胡佛“是一個巨人，是這個國家勇氣和愛國主義的象征，擁有花崗巖一樣的誠實和正直”，并要求國會降半旗致哀。

　　不過，尼克松私下里的反應卻與聲明大相徑庭。他最初聽到胡佛去世的消息時，第一反應是：“上帝，那個混蛋！”事實上，尼克松曾向顧問表示，要勸說胡佛辭職。

　　尼克松在日記中說：“胡佛是幸運的，他在任上死去。如果他被迫下臺或主動辭職，很可能遭人殺害。”

　　尼克松對胡佛這種矛盾的情感并非特例。美國前總統杜魯門在任內表明自己對胡佛的態度：“我們不想要蓋世太保或秘密警察，但聯邦調查局正向那個方向發展。他們調查性丑聞，敲詐受調查者……參眾兩院議員都害怕胡佛。”

　　胡佛的一生幾乎都在聯邦調查局局長任內度過，他功過參半，是美國政壇一個復雜的政治人物。

　　胡佛任內在美國民眾中享有較高聲望，他改變調查局的腐敗和無能，招募忠實于自己的特工隊伍，改善行動能力。聯邦調查局在這一階段建立了第一個聯邦指紋庫，可以迅速查找1.59億美國人的指紋信息。胡佛一手建立的罪犯研究中心成為世界上最先進的同類機構，聯邦調查局國家學院則成為培養執法部門精英的“西點軍校”。

　　在這些耀眼功績背后，胡佛成立聯邦調查局八處，負責宣傳聯邦調查局的成績，將胡佛打造成一個勇敢打擊嚴重犯罪的斗士。

　　與此同時，胡佛利用這一機構，宣傳社會上的所有“邪惡”，包括從性取向異常到各類犯罪行為都由左翼政治人士造成，引導社會警惕并憎恨左翼政治運動。

　　性格偏執自我

　　薩默斯認為，胡佛在聯邦調查局的經歷與他早年人生關系密切。

　　早在胡佛少年時代，他就關注社會和政治話題。在學校，他積極參與各種政治討論，反對女性獲得投票權，反對廢除死刑。

　　胡佛爭強好勝，在各方面都要拔得頭籌。薩默斯援引胡佛外甥女的話說，當胡佛發現父親罹患精神疾病時，他“不能承受這一事實，他從不能忍受任何不完美的事物”。

　　另一親屬則認為，胡佛過于自我，“害怕和別人私下交流”。胡佛在聯邦調查局時的助手威廉·沙利文認定，局長“沒有愛過任何一個人”。

　　胡佛在聯邦調查局工作初期，美國社會對共產主義的恐懼達到頂峰，他利用這一恐懼贏得民眾支持。胡佛認為，左翼人士甚至不應該“被允許按他們的喜好說話和寫作”。

　　當時，許多人僅僅因為參加激進團體就被聯邦調查局驅逐出境。1920年，聯邦調查局逮捕大量激進人士，并使用間諜監控他們的律師。頗具諷刺意味的是，在這些被捕的人中，有一個被胡佛斷言“對美國最具威脅”的菲利克斯·弗蘭克弗特，后來成為聯邦最高法院大法官。

　　薩默斯說，胡佛一直沒有加入任何政黨，標榜自己“非政治”。事實上，他曾暗地承認支持共和黨。胡佛認為民主黨總統富蘭克林·羅斯福是可疑的左翼人士，曾秘密計劃要與羅斯福競選總統。

　　1950年，當參議員約瑟夫·麥卡錫指認杜魯門政府國務院中有200多名共產黨成員時，胡佛公開表示支持。胡佛曾指派手下特工秘密為麥卡錫提供相關文件材料，以問訊“可疑的激進分子”。

　　麥卡錫是20世紀40年代末到50年代初在美國煽動反共、排外運動的參議員。他指認政府、國會和社會各界存在試圖顛覆美國的激進人士，被稱為“麥卡錫主義”，是美國國內政治中公認的極端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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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詐威脅議員

　　雖然號稱“為正義代言”，胡佛在長達48年的聯邦調查局局長任內并非如宣傳中那樣完美。

　　薩默斯指認，胡佛任職期間確實打擊過銀行搶劫、詐騙等小規模犯罪，但有組織犯罪的數量和黑社會團伙也在這一階段蓬勃發展。

　　薩默斯說，二戰剛結束時，胡佛確實一度致力于打擊有組織犯罪，但隨后突然停止行動，留下謎團。20世紀50年代初期，胡佛斷定“確實存在全國性犯罪網絡即黑社會”，親手組建了針對有組織犯罪委員會。不過，當一名聯邦調查局探員1958年向胡佛報告黑社會情況時，胡佛的回應是“胡扯”。直到20世紀60年代，聯邦調查局在時任司法部長羅伯特·肯尼迪干預下，才對有組織犯罪采取了有力行動。

　　薩默斯介紹，他采訪過的3名前任司法部長和多名聯邦調查局局長助理都無法解釋胡佛拒絕對有組織犯罪采取行動的原因。

　　有人懷疑，胡佛個人生活的一些把柄被黑社會掌握，以致于不敢打擊這些人。一名黑社會成員曾說：“我們搞定了那個狗娘養的……埃德加·胡佛在我們的手心里。”

　　胡佛可能遭到黑社會敲詐，但他對這種手段也并不陌生。在聯邦調查局局長任上，胡佛多次用敲詐手段威脅政府官員和國會議員，以獲取他們的支持和更多撥款。

　　薩默斯說，胡佛死后，人們在他的文件中發現大量關于政界高層人士的卷宗，其中883件涉及參議員，722件涉及眾議員。

　　密蘇里州民主黨人參議員愛德華·隆就曾遭到胡佛威脅。隆的助手說，隆曾準備就聯邦調查局非法使用電子監聽設備舉行聽證會，但隨后接到胡佛下屬的電話。電話說：“參議員，我想你應該讀一讀我們手上關于你的文件。你知道，我們永遠不會使用這些文件，因為你是我們的朋友……我只想讓你知道，有些東西會讓你受到傷害。”

　　胡佛隨后派人把關于隆的文件副本送來，隆讀了這些文件后隨即打消了舉行聽證會的想法。

　　掩飾同性戀情？

　　胡佛反對同性戀，歧視黑人，不過薩默斯揭秘，這可能是一種掩飾。

　　在好萊塢新片《胡佛》中，扮演胡佛的演員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與扮演胡佛男性助手克萊德·托爾森的演員接吻，這段情節演繹的就是外界對胡佛性取向的猜測。雖然胡佛和托爾森在生前都予以否認，但幾乎所有美國政界人士都知道，兩人每天一起工作、一起度假。

　　20世紀30年代曾與胡佛一同參加聚會的模特路易莎·斯圖爾特回憶，胡佛和托爾森一起參加了那場聚會，她注意到“兩人在離開聚會時一直手牽著手……在當時，我從來沒有看見兩個男人牽手”。聚會后，地區警官接到出租車司機報案，稱胡佛和托爾森乘坐出租車時親吻，并有其他不雅行為。

　　許多接近胡佛的人表示，胡佛私下里是激進的種族主義者，他不屑于聽美國黑人所遭遇的種種不幸，聲稱黑人不在聯邦調查局執法保護范圍之內。

　　薩默斯認定，聯邦調查局花在調查黑人犯罪上的時間遠大于對種族主義組織“3K黨”的調查。

　　20世紀60年代，胡佛多次指責黑人運動領袖馬丁·路德·金受共產黨指使陰謀顛覆美國。在金被暗殺后，胡佛還曾試圖阻止把金的生日定為公共節日。

　　薩默斯說，與反對同性戀類似，胡佛的種族歧視可能來自于他本身就是黑人后裔。胡佛小時候的照片顯示，他卷發，有黑人體質特征。

　　事實上，美國政界一直存在胡佛有黑人血統的傳言，如果屬實，無疑是對胡佛的極大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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