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明
王文明故居。 記者 王凱 攝 文本刊特約撰稿?陳立超
編者按
首部全景式展現瓊崖革命歷史的重大歷史題材電視連續劇《天涯浴血》日前熱播，該劇收獲了“戲劇性強，有可視性”的好評，這源于做好了歷史真實與藝術再現的高度統一和有機結合。劇中幾乎每個有名有姓的人物都真實存在，又至少有85%以上的劇情是有史料可考。藝術源自生活、源自真實，本期《海南周刊》將帶讀者穿越時光，一起去了解劇中人物的歷史原型。
王文明是電視劇《天涯浴血》前5集的主要角色，劇中的王文明樸實無華、堅毅果敢、弱小的身軀中蘊含著對共產主義信念的執著追求。然而當時的中共瓊崖特委卻屢屢接到廣東省委的錯誤指示，給瓊崖革命造成了巨大損失，楊善集、馮平、官天民、黃學增等重要領導人相繼犧牲，許多觀眾對此感到痛心疾首，嘆息不已。
在真實的歷史中，廣東省委對瓊崖特委的一些指示不可避免地和實際存在一定的偏差，一方面由于交通不便，廣東省委對瓊崖革命的實際情況了解有限，另一方面也是由于中共中央的思想路線中還受到“左”的干擾。面對上級的錯誤指示，王文明堅持從實際出發，在具體執行中對“左”的指示進行了巧妙地抵制和糾正，保證了瓊崖革命形勢的順利發展，體現了他個人高超的政治斗爭藝術。
委婉建議?延緩攻打海口
1927年9月23日，瓊崖武裝總暴動發動后，廣東省委不顧敵強我弱的現實，指示瓊崖特委“務必在兩個月奪取全瓊崖。”在椰子寨暴動中，楊善集不幸犧牲。11月上旬，在中共瓊崖特委第一次擴大會議上，王文明被選為特委書記。當時距離廣東省委要求的時間已經不足一個月，而敵強我弱的客觀實際沒有根本改變。王文明在實際工作中清醒地認識到不可能完成廣東省委的要求，為此，在給省委的報告中他委婉地指出：“但未開代表會以前，特委尚未敢承認兩個月一定做到。因為各地有特殊情況，要切實討論，然后才能決定之故。”此后，王文明利用有限的時間，抓緊擴充革命力量，在他的領導下，瓊崖武裝總暴動的果實得到保存，各縣武裝深入農村建立根據地，全瓊革命出現新局面，陵水縣和樂會縣第四區蘇維埃政府成立，并開展轟轟烈烈的土地革命運動，瓊崖土地革命迎來了第一個高潮。
王文明的報告引起了廣東省委的不滿，1928年初，廣東省委特派員李源來到瓊崖，對瓊崖特委做出了嚴厲的批評，指責：“每個指導機關都充滿了機會主義的遺毒和軍事投機的傾向。”并強令瓊崖東路紅軍北上萬寧，與敵人硬拼，奪取海口，導致東路紅軍受到極大損失，總指揮徐成章犧牲。王文明也受到了省委特派員嚴厲的批評，被指責為“右傾”，并被撤銷了特委書記的職務。
團結大多數?合理開展土改
瓊崖第一次土地革命高潮時，廣東省委一再要求瓊崖特委不得給地主家屬分配土地。
按照廣東省委的做法，不給地主任何活路，毫無疑問會引起地主的恐慌，使黨組織陷于孤立，加大革命的阻力。為此，王文明從團結大多數出發，果斷地抵制了這一指示。1928年1月，在王文明的親自發動和領導下，樂四區的土地革命發展到分配土地階段。樂四區農民代表大會通過的《土地問題的臨時辦法》，規定既沒收地主的土地又給地主及其家屬留一份土地，給他們以生活出路，并提出“以鄉為單位”“以肥瘦為標準”“抽多補少”“抽肥補瘦”的分配原則。《臨時辦法》剛剛頒發，樂四區農民興高采烈，奔走相告。各鄉群眾在區蘇維埃政府的領導下，紛紛行動起來，打擊破壞土地革命的土豪劣紳，燒毀地主契約、賬本、刑具等，隨后又擴展到全瓊實施，挽救了許多人的生命。
5月29日，王文明在給廣東省委的報告中提出：“我們要完成瓊崖的割據，只有急劇變更斗爭形式……軍事方面：目前暫不擴大，就原有的紅軍，也須暫時分隊，做移動或分駐各地鄉村。”6月5日，在蔡廷鍇部重兵“圍剿”下，王文明主持召開了瓊崖黨的第三次代表大會。大會通過了《最近總的工作大綱》，大綱中要求盡快在紅色區域成立蘇維埃政府，并開展土地革命，爭取群眾擁護。應該說，王文明的這些做法，包涵了對“工農武裝割據”的深刻理解，但是他的這些正確做法和建議仍然沒有得到廣東省委的采納。
不計得失?上山保存力量
由于一再抵制“左”的指示，廣東省委對王文明的不滿日益加劇。1928年6月，廣東省委派出省委委員、巡視員黃學增抵瓊，負責指導全瓊工作。此時，廣東省委錯誤地認為瓊崖革命形勢沒有較大的發展和特委領導人王文明不能很好執行省委的指示有直接關系，要求“凡負責同志不執行新的工作方法，一般同志不積極依照支部分配工作的，便應當嚴懲或開除。”這實際上是不點名地對王文明進行批評。
按照廣東省委的精神，黃學增到瓊崖后首先對瓊崖特委組織進行了改組，把過去失誤的責任都推到王文明身上，牽強地把瓊崖特委分為“文派”和“反文派”，并命令王文明必須退出特委。王文明第三次被迫離開瓊崖黨組織主要領導職位，并不再擔任任何黨內職務。同年8月12日，樂會縣第四區召開瓊崖第一次工農兵代表大會，成立瓊崖蘇維埃政府。由于王文明在瓊崖人民群眾心中極高的威望，大會一致推舉他為瓊崖蘇維埃政府主席。
1928年11月，瓊崖紅軍反“圍剿”斗爭失利。在此期間，“左”傾路線在黨內泛濫，中共廣東省委擴大會議確定了“以城市為工作中心”的錯誤方針。王文明認為，“目前形勢是險惡的，但革命的前途是光明的，我們要殺出一條血路，突出重圍，打開新局面，必須堅持農村斗爭。”為此，他與廣東省委巡視員黃學增展開了激烈的爭論，并最終說服黃學增同意將瓊崖蘇維埃政府機關轉移到母瑞山，為瓊崖革命保存了火種。
多方努力?挑選好接班人
在電視劇中，由于時間的限制，對王文明的逝世和馮白駒的接班交待得比較簡單，看起來王文明逝世，隨后馮白駒接班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但在真實的歷史上，這其中的過程十分曲折。
在瓊崖特委機關被摧毀，特派員黃學增被捕的險惡形勢下，要想取得廣東省委對馮白駒的認可十分不易。鑒于廣東省委多次派特派員、巡視員瞎指揮造成損失的教訓，在目睹土地革命初期瓊崖黨組織負責人頻繁變換對革命事業帶來的消極影響后，王文明深刻地意識到一個堅強、穩定的領導核心，是瓊崖革命取得勝利的基本前提，瓊崖特委書記的職務必須由熟悉地方情況的同志來接任，為此他選定了馮白駒。可是如何讓馮白駒獲得廣東省委的批準呢？為此王文明費了許多心思。
1929年8月，內洞山會議決定成立中共瓊崖特委臨時委員會，但沒有選舉常委和書記，王文明慎重考慮后，決定報告省委請求派人來瓊主持工作，并要求馮白駒在省委沒派人來之前負責特委日常工作。會后，他以瓊崖特委的名義報告省委：“特委九人組織：繼周（馮白駒）同志過去主持縣委頗久，志超、熊俠同志均主持過縣委的工作，明經同志前特委委員主持區縣委，一先同志在南洋參加區委工作，佑山同志黨的歷史甚短，文明同志主持瓊蘇不能出，漢強同志是一個農夫，不過只能負責婦運工作。”在報告中，王文明有意識地把馮白駒排在第一位，評價最高，并主動表示自己已沒有精力再負責黨的工作，可見在主動放棄權力和大力推薦馮白駒上，王文明用心良苦。
10月，王文明再次請示省委：“特委關于特委本身問題，大、中特委常委聯會擬定文明、繼周（馮白駒）、佑山三同志負責常委，以文明同志為書記，報告省委核準指定，前已專函報告這一問題，不知省委有否收到。”此時，王文明的身體狀況已經惡化，但他仍然反復向省委推薦馮白駒同志。直到省委明確肯定瓊崖特委的意見并表示不再派特派員來后，王文明才正式就任特委書記。
1929年11月，王文明最后一次擔任特委書記，他再次主動把權力交付給馮白駒，委托他主持特委工作，這既是對他的鍛煉，又是對他的囑托。馮白駒后來回憶：“由王文明同志提議，選定我為特委書記，各到會代表一致表示同意，后報省委批準。”從而保證了瓊崖黨組織領導核心的順利交接，事實證明，馮白駒在后來的歲月中沒有辜負王文明的囑托，帶領瓊崖廣大軍民堅持斗爭20多年，直至配合野戰大軍解放瓊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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