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衍吾展示家風書法長卷。
孫衍吾保存多年的家書。
沿著蜿蜒的村道前行，繞過一棵棵蔥蘢大樹，路的盡頭是一個散發著書墨芬芳的古樸院子，這里是定安縣定城鎮山椒社區多校村的知海書屋。
走進書屋，在一角的長桌上，一幅10米書法長卷格外引人注目。卷上以篆體、隸體、楷體和草體四種字體書寫家規警言。這幅書法長卷是知海書屋管理者孫衍吾與孫春源父子合寫的作品。
“耕讀傳家，甘苦自得”八個字被孫衍吾寫在長卷的中心區域。在他看來，讀書與修德，是他教育子女的方式，是從祖輩延續下來的家風，也是自己這一輩子最大的財富。
“小小的家風書法長卷，雖然比不上名家作品的大氣磅礴，但是其中凝聚著我們一家人的精氣魂。”孫衍吾說。
手書長卷展家風
每到周末和傍晚時分，知海書屋里總是熱鬧非凡，上至耄耋老者，下到蓬頭稚子，都喜歡來這兒讀書看報。據村民介紹，多年來，孫衍吾一家熱心公益，不僅投入60余萬元為書屋購置書籍免費供村民借閱，平時還熱心公益從事志愿活動，是定安有名的公益榜樣。
采訪中，不少村民對記者說，“來知海書屋，在讀書之余，一定要看看孫家的家風長卷，才能算不枉此行。”
近日，記者走入知海書屋，孫衍吾將10米家書長卷徐徐展開。一個篆體書寫的“家”字，首先出現在記者眼前。孫衍吾說：“家庭是組成社會的最小單位。記錄家規，讓后人學家道、樹家風，便是我們書寫長卷的本意。”
隨著畫軸緩緩滾動，10米長卷內容完全展示在眼前。長卷以篆體、隸體、楷體和草體四種字體寫滿了家規警言，其中既有“家和萬事興”的民間諺語，也有“千學萬學，學做真人”的人生訓誡，還有“耕讀傳家，甘苦自得”的家規祖訓……這些凝結著傳家智慧的文字被水墨書寫成雋永的姿態，在潔白的宣紙上散發著沁人心脾的墨香。
“我的家庭很普通，不是書香世家，也非達官顯貴，但祖祖輩輩都教育子女要明德守禮，求知求學，不要失了做人的本分。”孫衍吾說。
讀書修德，創辦農家書屋
“很多人都感到奇怪，我一直生活在農村，怎么能堅持把公益書屋辦了30多年。”?孫衍吾說，書屋的建成凝聚了家中三代人的共同努力，讀書修德的家風猶如精神血脈一般，將全家人緊緊連接，為共同的信念而努力。
“我的母親是個文盲，只字不識。她把自己對知識的渴求寄托到我的身上。”孫衍吾回憶，在他小的時候，母親只要在路上看到有字的紙，都會撿回家讓他識讀學習。等他長大后，就堅持把他送入學校接受教育。
“母親對我的影響很大。”孫衍吾說，從幼時起，他便決心建一個書屋，自己能夠在里面終身學習，同時也能讓村里求知似渴的村民有個學習家園。
1980年，高考失利的孫衍吾回到家中，用身上500元的失業安置費，買了100多本書和一些雜志，在自家幾平方米的瓦房里辦起知海書屋，免費向村民開放。
37年過去了，現在的知海書屋已經頗具規模，從孫衍吾家的小瓦房搬進了政府投資興建的兩層小樓，藏書也從最初的百余冊增至11萬冊，報刊380多種，報紙合訂本超過1萬冊，收藏了諸多典籍和珍貴的絕版書籍。
許多人都以為孫衍吾一家很富裕，才能收藏如此多的書籍和報刊。事實上，視書如命的孫家人過得十分清貧。為了多買些書，一家人節衣縮食，除了基本的生活費用外，掙來的錢基本都投入書屋中。直到現在，他們全家人仍居住在瓦房里。
“創辦知海書屋的過程中，我們有付出，更有收獲。”孫衍吾感嘆，正是因為創辦書屋，家人緊密相依，使得家風和書香共同飄揚。
在孫衍吾家，至今仍保存著百余封家書，有些信紙已經泛黃發脆。這些書信中，有孫衍吾出門遠行時，父母請人寄送的聲聲囑咐，也有子女離家時，孫衍吾書寫的長長叮嚀。“但是，不管是什么內容，創辦書屋都如同一條隱形的絲線貫穿在這些信件中。”孫衍吾說。
其實，有些家人一開始也不能理解孫衍吾自費創辦書屋的原因。他們在此后一次次的溝通交流中，加深了了解以及對家風的認同。
“爸爸，你辦書屋那么多年，卻連間好點的房子都沒有，讓我沒有家的感覺……”在一封家書上，孫衍吾的女兒孫春瑜如此寫道。
“這是讓我感觸最深的一封家書。那是女兒第一次離開家，去武漢當志愿兵時寄回的家書。”孫衍吾回憶，他讀完信后，感覺虧欠家人的眼淚止不住往下淌，久久不能止住。但是，抹掉淚水后，他給女兒回了一封信：“讀書和修德都是人生不能放棄的東西，辦公益書屋是一份事業，是我的性命，希望你能夠理解……”
在和父親書信的交流中，孫春瑜漸漸理解了父親心中的理想和肩上的重擔。她退伍回鄉后拿出了自己大半的退伍金為知海書屋添置了許多報刊。“或許在別人眼里，我們過得很傻。但在如風歲月中，我體會到了父親所說的‘耕讀傳家，甘苦自得’的家規，越發自覺從容地扛起這份責任。”孫春瑜說。
“在創辦書屋的過程中，曾有人勸我，將圖書出租、售賣來緩解家中的經濟困難。但是，這不就違背了我們當初創辦書屋的初衷了嗎？”孫衍吾說，一家人始終堅持公益辦書屋，即使在最窘迫最需要用錢的時候，都沒想過要售賣藏書，停辦書屋。
如今，回憶起過去的困難時光，孫衍吾總是感慨：“妻子和一雙兒女是我堅強的后盾，全家人的支持是成就知海書屋最重要的原因。”
雋永家風傳馨香
在孫衍吾的影響下，兒子孫春源現在也回到家鄉，幫助父親料理書屋。他還經常與父親一起做展覽，為敬老院寫春聯，無償教村里的孩子學書法。“我在父親的身上看到了無私奉獻的大愛，希望能繼續把這份大愛傳遞下去。”孫春源說。
雋永家風如幽谷芝蘭，傳揚馨香，不僅熏陶了孫衍吾一家，也感染了鄉里鄉鄰。近些年來，小小的多校村已有百余名學子考上大學，村民們都說知海書屋對此功不可沒。
“作為一個父親，我沒法為孩子留下金銀財寶和榮華富貴，但我時刻約束著自己的一言一行，希望自己能做一個正直的榜樣，讓孩子走一條堂堂正正的路。”孫衍吾說，自己會通過言傳身教，讓孩子將家風傳承下去，繼續守護知海書屋，惠及更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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