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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琦的作品《布袋和尚》? 宋國強 攝
江西省景德鎮有著悠久的制瓷歷史，它以工藝瓷聞名于天下，是世界著名的瓷都。而發端于此的瓷版畫，則將瓷器文化與繪畫藝術完美結合，作為一種文化載體，其可追溯到明清時期，至今已有百年歷史。此間，被瓷品愛好者們所稱道的“珠山八友”，就是這么一群以瓷入畫、以胎為紙、技藝超群的瓷版畫藝術家。如今，他們的作品在拍賣界已拍出上千萬元的成交價，而隨著珠山八友瓷版畫在拍賣界價格的走俏也引起了越來越多收藏愛好者的關注。日前，筆者探訪了海南省盛鼎藝術品收藏交流展覽館，喜愛瓷器的館長周大宗特意向筆者介紹了館藏的一組珠山八友“拼接掛瓷”，稱其非常稀有，并講述了他與這份珍寶結緣的往事。
獨特——?拼出來的瓷版畫
據了解，瓷板畫是在瓷板平面上完成的手工繪畫，畫成后上釉，再經高溫燒制而成的一種平面陶瓷工藝品。與紙絹畫相比，瓷版畫的制作材料有著更穩定的物理和化學性能，它不怕潮濕、霉變，更不會被氧化。“拼接掛瓷”和瓷版畫一樣，只要不打碎就是永恒的，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釉面會越來越寶光，色彩越來越鮮艷，更利于收藏。
“‘拼接掛瓷’與瓷版畫的燒制過程大致相同，但又有獨特之處，因為它是一片一片拼起來的，并且拼接得很到位。”周大宗向筆者介紹道，“這組珠山八友‘拼接掛瓷’在館內擺放出來的一共有11幅，每幅由21到23張不等的單張瓷片巧妙拼接組合而成”。筆者注意到，這11幅“拼接掛瓷”都有著完整的畫面感，無論是人物畫、山水畫還是花鳥畫總能顯出其神韻，銜接得很巧妙。
值得一提的是，因瓷板薄、破損率大，所以瓷板畫本身燒成的難度就比較大，而一幅完整的“拼接掛瓷”至少需要分4步的制作步驟才能完成，這更增加了拼接的難度。周大宗詳細說明其制作過程，“先將每一片瓷板由胎做好之后形成胚，然后晾干讓畫家在上面畫畫，畫完之后上顏料，再放到爐里面經過1250℃-1300℃的高溫燒制完成”。另外，“有青花粉彩的則需要兩次燒制完成，在高溫燒制青花后，畫家再作畫，上粉彩，回爐900℃低溫燒制。”
為了保證“拼接掛瓷”的精細度和完整性，每一片燒出來的瓷片，都會被仔細進行比對。“只要稍有瑕疵，影響到整體畫面，就直接打爛、砸掉，所以這是一個非常復雜的制作過程。”周大宗指著面前的整塊瓷版畫“螳螂捕蟬”舉例說道，“像這種一整塊的瓷版畫比較普遍，工藝難度沒有這么大，而拼接的瓷版畫則因為數量少、制作難度大，所以留下來的并不多見。”周大宗介紹道，“正因為它的制作難度大、成品稀少，據我所知，目前國內還沒有其他任何展館進行公開展示過”。
珍貴——
珠山八友工藝品
除了制作工藝上的精湛，珠山八友的名氣也使得這組“拼接掛瓷”尤顯珍貴。
珠山八友是清末興起的一個陶瓷畫家群體，以追求清代中期“揚州八怪”的風骨著稱。他們汲取中國畫的筆法、墨韻，在瓷板上彩繪出傳神的山水、人物、花卉、走獸等作品，在中國景德鎮陶瓷藝壇上活躍了近百年，為景德鎮陶瓷粉彩藝術產生了極大的影響。“珠山八友最開始指的是王琦、王大凡、汪野亭、鄧碧珊、畢伯濤、何許人、程意亭、劉雨岑八人，后來擴大成10人，最后由他們的徒弟和后人發展成為一支差不多100人的高水平繪畫團隊，在美術繪畫領域活躍到20世紀80年代末”，周大宗如數家珍地一一說道。
“我最早收藏的是王大凡畫的兩幅觀音像”，周大宗指著進門最顯眼的墻上掛著的兩幅“拼接掛瓷”說。王大凡（1888—1961），名堃，號希平居士，祖籍山西省太原市，是“珠山八友”最具代表性的人物。只見其中一幅題字“祖宗長佑子孫賢，佛力永扶家宅吉”，畫面上一童子雙手合十仰望著被一輪光環籠罩、腳踏碧波、手執凈瓶的觀音；另一幅題字“佛光普照天地開，慈海為航渡眾生”，畫的是一位祥云環繞、腳踩蓮花、手拎鯉魚的觀音。盡管寓意有所不同，但是慈眉善目、慈悲救苦的觀音形象早已躍然瓷上。
好學的王大凡在陶瓷繪畫上有著更高的追求，他曾轉益多師，博采眾長，繪畫技術由最初的不成熟到構思嚴謹，用筆流暢、飄逸，其“布袋羅漢”系列作品引人矚目。周大宗的11幅“拼接掛瓷”中，有兩幅就是王大凡的“布袋羅漢圖”。瓷上分別書“二九羅漢無俗處，長生不老壽延年”、“佛法廣大術無邊，天南地北任縱橫”，人物形態逼真，神情莊重慈祥，衣物動感飄逸。王大凡的用筆如行云流水，把一個個自在逍遙的和尚形象刻畫得惟妙惟肖、出神入化。
而珠山八友中，同樣以畫和尚出名的還有王琦。王琦（1884—1937），號碧珍，別號陶述迷道人，祖籍安徽，“是珠山八友的領頭羊”。王琦以其扎實的繪畫功力和聰穎的繪畫悟性吸收了西洋畫的陰陽彩瓷技法任意揮灑狂放崎嶇、典雅飄逸的畫風。館內亦藏王琦一幅布袋和尚“拼接掛瓷”，上題“布袋包盡太虛空，拄杖擊破三千界”，此句出自宋代詩人白玉蟾的《布袋和尚贊》一詩，以畫釋詩，盡得詩意之精髓。
此外，汪野亭的山水畫、程意亭的花鳥畫……這些精彩絕倫的繪畫藝術我們都能在周大宗所藏的“拼接掛瓷”里一窺乾坤。
巧遇——
偏僻村莊得珍寶
作為喜愛和關注珠山八友作品的“粉絲”，周大宗直言，在這方面他搶了個先機。
“在只有少數人意識到的時候，我已經去到處搜集珠山八友拼接掛瓷了”，從2007年開始，周大宗便一直關注珠山八友的“拼接掛瓷”作品，他細心、專注地去尋找珠山八友“拼接掛瓷”，由最開始的兩幅觀音圖到陸續把王大凡的羅漢圖、王琦的和尚人物圖、程意亭的花鳥畫、汪野亭的山水畫等集齊。期間，他尋訪多地，足跡踏遍福建、江西、安徽等省份的偏遠村莊。周大宗對此頗有感觸，“只有到最偏遠的地方去，才能‘淘’到好東西。”
“每個村莊多少都會有幾個大戶人家，在這些人的家里就有機會找到珍寶”，周大宗熱情地講述他的淘寶經驗，“尋得這一組‘拼接掛瓷’，其中的一個來源就是徽州鹽商”。徽州鹽商，是徽商的重要一支，從明萬歷到道光年間，徽州鹽商基本掌握著全國的鹽業運輸和買賣，有著龐大的勢力，這些人家中自是少不了奇珍異寶。“他們的后代逐漸破落，祖先留下來的東西到了年輕人手里，他覺得也不需要這些東西，換錢還可以用來修房子，于是就賣給我了。”
周大宗覺得自己能結緣于珠山八友的“拼接掛瓷”這份珍寶是一大幸事，為了不埋沒這份珍品，所以現在拿出來展示。他說，“這是一個延續和傳承，珠山八友的作品傳承了100年，到20世紀90年代后就很少了，現在收藏界也沒發現仿品，非常稀少”。周大宗稱，“今后還會繼續尋找珠山八友的拼接掛瓷。”因為這是景德鎮陶瓷藝人們以其創造性的思維方式、精湛的制作工藝和巧奪天工的銜接技術構造出的珍品，值得我們用一顆敬重的心去觀賞它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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